三莓小甜饼

干啥啥不行,吃糖第一名。

【贺红】画你(一发完)

他颤抖的手握着沾满鹅黄色厚重颜料的画笔,穿过冬日层层的寒风,在白色画布上点上重彩的一笔。细碎的雪花旋转着飞舞在他花白的发顶,脖子上随岁月而褪色的红色格子围巾,在这白茫的天地间肆意飞扬。
他已尽迟暮,双眼也开始变得浑浊,颤抖的每一笔都显得那么小心而珍重。天桥上匆匆忙忙、穿流而过的人群,没有人肯驻足停下来看他一眼,他不在意,也没有人会为此在意。
雪越下越大,在老画家长长的睫毛上落下一层凄凉的白,他双手干裂的皮肤被风刺得通红,甚至能清晰的看到上面刀刻般的暗色沟壑,是长期袒露在寒风下造成的创伤。他无视这天地的冰冷,也无惧这细微枝节的疼痛,他满眼只剩面前这颤动的笔尖,以及画布上逐渐成型的轮廓。
那是一个很年轻的少年,独自一人站在天桥上,仰头望向天空中纷落的雪花,他穿着单薄的白色衬衫,皮肤白的近乎透明,一头火红的短发成了这幅画中唯一的暖色和重色,好似一团火,燃烧在画布上,一直蔓延到老画家的心里。
他似乎很满意,很快便停了笔。颤抖的手小心翼翼的抚上画布,却因为颜料未干,弄得满指尖都是,甚至蹭花了画中人的脸。
“你是不是要生气啦?”老画家笑了笑,雪花落进他的眼中,晶莹的像眼泪一样。
“今天太冷,我最讨厌下雪的天气。”老画家从衣兜里掏出一个干净的手帕,将画面修缮干净,这才低下头慢慢去擦拭油污的双手,“但你喜欢,还总要抓我去堆雪人。”
“回去的时候去趟菜市场吧,家里的麻油快用光了,顺路我买回去,一起吃火锅?”老画家眉眼弯弯,“啊,就做你最喜欢的辣子锅。”
他用报纸将油画笔的笔尖裹住,放进背包。调色板是纸质的,一次性,既方便又好清理。
“今天,贺呈内老头打来电话,说想让我们去v县住几天,你想去么?”老画家将画框拿在手里,轻轻柔柔的,就像牵着一位步路蹒跚的爱人。
他的家离这儿不远,下了天桥,在多走几站,高档住宅区中,一座不大不小的三层院落。他打开门,透明的落地窗上带着哈气,隐约透出里面暖色的家具布置。
一百平的客厅中堆放着大大小小的作品,几乎占了总面积的四分之三。贺天将钥匙挂在玄关,换了拖鞋,手中的画被雪花沾湿了一层,在温暖的室内生出薄薄的雾气。
“我下个月就要办巡回展了,大概不能在家陪你。”老画家将画放在沙发上,轻轻叹了口气,“不过放心,不管我在哪,都能重新再遇见你。”
沙发上的手机发出刺耳的铃声,老画家呆呆的愣了一下,缓慢的反应过来。
“贺天,你干嘛呢,这么久才接电话?”声音那头是个气力十足的老头。
“见一?”贺天应了一句,“我在和小莫仔聊天啊。”
“恩….,”那头闻言沉默了一会儿,很快将自己的目的说了出来,“听说你要办画展,我们过去,替你陪红毛一段时间吧。”
“你们有这么好心?”贺天挑眉,随后自顾感慨着,“小莫仔最怕孤单啦。”
“咱们几十年的老兄弟,你还不相信我?”见一在那头气哼哼,“总之,就这么定了,我和展老头儿过几天就到。”
贺天点点头,和他有的没的扯两句,挂了电话。
他该去做饭了。
厨房里太多的调味料,他到现在都有些分不清,但幸好火锅不需要太多的手艺,按照底料的说明操作就可以。
他现在虽已尽迟暮,却依旧意气风发,随着时间的累积,他并未像外界所言那样江郎才尽,而是才华更盛。他现在的创作大多都是肖像画,全部都是以同样的人为主题,那是他的爱人,也是他灵感和生命的来源。
视线透过厨房落入客厅,那里大大小小的作品按照时间和画面,组成了一个无尽的轮回。从稚嫩柔软的婴孩儿,到棱角分明的少年,再到古稀相守的老人,不断往复循环。贺天一生清醒,难得的糊涂都留给了那个叫莫关山的男人。他的爱人有着最鲜艳的颜色和最动人的灵魂。虽然已经离世,但仍旧鲜活的生长在他的才华中,活在他永远不曾冷却的心里。他的画笔就像是一把锋锐的刻刀,勾勒在画布,也印刻进心底。
五天之后,见一和展正希到达,贺天早已出发。钥匙被压在花盆的最下方。两个人相互搀扶着走进去,不禁吃了一惊。屋子里所有的画作都不见了,取而代之的是一幅硕大的油画,占了一整面墙的位置。
上面是两位正在打闹的少年,左边一个红发张扬,被右边的黑发少年拽着脖子紧紧的抱在怀中,两个人笑的灿烂。阳光打在他们身后,照亮整个画面,他们的四周飞舞着无数的碎片,每个碎片上都是不同的故事。有的是脐带相连的双生婴儿,有的是赤裸相对的欲望少年,还有相互搀扶的白发老者….但每个碎片看起来都是那么的幸福,好像这一生真的做到了生同宫,死同穴。
“贺天他….”见一看着那幅画几乎要落下泪来。
展正希不露痕迹的将人揽过来,抱进怀里,“他大概一直都是清醒的。”
因为太过思念,所以才会乞求糊涂。
也正因为太过思念,所以更加无法糊涂。
四十年太短,完全不够他来叙述这份深情。
好在未来的时间,还剩岁月与笔,让彼此在记忆中重逢。

——最近太忙啦,《天生一对》可能明天再更新~
么么哒(ღ˘⌣˘ღ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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